陈玉壶坐在小榻上养神,手上捧着新到的六安瓜片出神。
她懒散的靠在榻上,窗户开着,赏窗外的景色。
她从前看了很多的历史和小说影视剧。
在她的印象里,这些大家的夫人,应该是一个个端庄体面,长袖善舞,对着家里的男人毕恭毕敬。
严格遵守女则女训……好像戴着面具的假人,或者是像一个美丽的符号。
上次聚会大家都不太熟,难免还带着些客气,就很符合陈玉壶的刻板印象。
但是昨天的聚会可让她长了见识。
大家都是人,哪有那么多的忍者神龟……都是会笑会闹的。
也没有影视剧里的狠毒。
正房夫人对于妾,和妾生子大多数态度是不屑的。
就是个奴才,是个玩意儿,对他们称不上手段。
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,但是大家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形形色色的夫人,有和夫君感情好,夫君不纳妾的,有和夫君感情不好,但是夫君也不多纳妾的……
但凡是当官的,家中有孩子,有正经事儿要做的爷们。
官职重要一点,这样的家里就算是有妾室,也是有数的。
就算有应酬,有人送了妾室,也会转手送人。
说白了大家的职务重要,或者有自己的理想,没时间天天待在后院。
就算进了后院,也没时间和个下人谈感情。
有头脑清醒的,当然也就有糊涂的,妾室一大堆,各个都是真爱的。
陈玉壶看着窗外的海棠树出神,知道是自己想当然了,人是活的,是各种样子的。
怎么可能就千篇一律呢!
陈玉壶手里端着茶盏,伏在窗棂上,仰头看着海棠花。
这日子过的还是舒服啊!
勾玉进来看见了,“夫人,秋日的风凉了,关了窗子吧!奴婢去给你换盏茶进来。”
“不用了,我不想喝茶了,姑娘们干什么呢?”
“姑娘们今天休息,凑在一起去小池塘赏残荷了。”
“嗯!晚上让厨房上一道酸笋老鸭汤,在弄几道时令爽口的菜色来。”
“奴婢知道了,这就吩咐下去,正好上好的青梅醉还有一壶。”
陈玉壶的日子就这么过着,不咸也不淡。
日常清洛和几个女孩儿经常来请安,她的漪澜院也总是热热闹闹的。
有什么好的,时鲜的都赶紧给几个在外辛苦读书学武的男孩儿给送过去。
顺便表达一下老母亲对儿子们的思念之情。
同时还要给在书院当院长的哥哥给带一份,给二儿子就要给他师傅家也备上一份。
而且给老师的,得只多不少。
光是人情往来就是一笔支出。
幸好忠勇侯是武将出身,当时跟着皇帝一路杀进来,陪着皇上登上皇位,抄了不少家。
忠勇侯脑子活泛,没少自留。
所以忠勇侯的家底还是很丰厚的。
家中原本也不是纯草根出身,世代下来,但是也算有所积累。
就是小官不好当,家里人脉算是认识一些,钱也不多。
京中物价贵,仅凭做官那点子俸禄能维持正常生活都不容易。
除此之外,陈玉壶坚持给远在边关的侯爷写信。
她不但自己写,还让孩子们都写。
孩子们一点就透,不管是读书的,习武的,还是家中的女孩儿,都知道给亲爹写信。
陈玉壶后来甚至让姨娘也都跟着写。
远在边关的侯爷每次收到家书厚厚的一沓。
从开始的惊愕,到后来甚至习惯了大家的调侃。
一沓的信纸,每封拆开都要费点时间。
侯爷收到了妾室的信,很意外,但是没回。
反而回信给了陈玉壶,说夫人太仁慈,养大了她们的心。
收到回信的陈玉壶,正在吃锅子,天冷了,应该吃点热乎的。
热乎的锅子暖不了陈玉壶的心。
虽然知道古代就是这个熊样,但是看见侯爷的回信。
和他青梅竹马,生儿育女的女人,还有个也是不顾忌身份,宠了多年的。
就得了这么一句话。
不止外面在落雪,陈玉壶的心仿佛也凉丝丝的。
但还是要习惯这个时代。
她得寿终正寝。
她的青春,她的前途、家人……
陈玉壶的胃口好像突然就没那么好了,身边的丫鬟嬷嬷关心:“夫人怎么了?不合胃口吗?”
陈玉壶扬起笑脸,摇摇头:“没有,今天的菜不错,给厨房赏。”
顺便这封信拿去烧了吧!
指尖挑出一张信纸,屋子里的丫头都低头,不敢多看。
方嬷嬷微微躬身,双手接过,“奴才办事儿,您放心。”
说完,嬷嬷就拿着信纸出去了,就在外间当着一众小丫鬟的面,把信纸点了。
陈玉壶一个人沉默的吃着锅子,配着果子露。
最后还把旁边站着的人都赶了出去,让她们在门口站着。
说是配着果子露,其实就是度数很低的酒。
喝了也不会醉人的。
服侍的人也都习惯了,自家夫人现在习惯自己偶尔喝点小酒。
她们觉得这样会享受生活的夫人,比从前总是盯着两个姨娘的夫人好多了。
起码不再喜怒无常。
吃完了饭,看着丫鬟们流水似的进来。
一群人在动作,偏生还没有什么声响,又排成队出去了。
然后贴身的丫鬟进来给她拆卸头环,疏通了头发。
陈玉壶坐在烧着地龙的房间里,摆了摆手。
多余的丫鬟就都退下去了。
等到陈玉壶换好了寝衣出来,就只剩下守夜的丫鬟在了。
丫鬟熄了灯火,守在了外面的榻上。
陈玉壶则躺进了自己柔软的被窝里。
不知道第多少天,古代贵妇日常新鲜劲儿过去了,是开始思念电灯的陈玉壶。
古代晚间的娱乐,真的是少的可怜,太无聊了。
第19章 找个大儒
冬日里陈玉壶也带上家里的女孩子出去赴了两个宴会,为了让孩子们松快松快。
在彻底冷下来之前,她还带着家中的姨娘和孩子们去了山上一趟。
跟老太太请安,也为了请老太太回家,说是天冷了。
这当然是做给外人看的了。
但是陈玉壶确实也带了许许多多的东西,方方面面都替老太太考虑到了。
老太太当然不肯,她不好好待在庙里,她的宝贝小儿子就要被影响了名声,乃至官途。
说不动老太太,陈玉壶也干脆不说。
她走一趟,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和孩子们,还有两位姨娘能松快松快。
带着一家人,结结实实在山上住了十几天,才又带着家人返程。
该做的礼数她都做到了,再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,她可不答应。
山上的日子其实不赖,有钱在哪里都过好日子。
清雪一片,从厢房里出来,望去秋日萧索加上白了的山间,别有一番味道。
陈玉壶每天花时间跪在大殿里念经,打发时间,也修身养性。
得了主持一句:“施主慈悲。”
从这儿起,陈玉壶就是信佛的慈善人儿了。
至于到底信不信,当然只有陈玉壶自己知道。
不管是写经书还是念经文,对她来说都是为了打发时间,磨磨性子。
姨娘也都跟着有样学样。
看遍了山中的景色,安顿好了老夫人,陈玉壶又带着一家人回去了。
家里高床软枕,是很舒服,园中的景色也精致,虽然比山间少了几分野趣。
但是整体严肃清静的气氛在,还是有点压人,待的久了,人的性格真的会受影响。
冬日里,陈玉壶亲自出城去了书院,看过了两个因为辛苦读书都瘦了的两个小子。
她有一万句叮嘱想说,却还是什么都没说,古代人早慧,都是大孩子了,她说的太多并没有什么用。
他们远在书院,她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到时两个男孩儿很懂事,“母亲不用惦记,我们专心读书辛苦点也是应该的,只要家中一切都好。”
“这你们放心,家中一切都好,我带着全家前些天去了山上给你祖母请安,你们祖母身子骨也硬朗,只是不肯跟我回家。
林清浊不说话。
林清柏说:“祖母既然不愿意回家,甘愿待在寺庙祈福,那也是祖母心系父亲和家国,是祖母的一份惦念,母亲不必多劝,只要祖母身体健康就好。”
陈玉壶点点头。
他们祖母是怎么上山的,陈玉壶没瞒着他们,家里的孩子都知道。
只是老太太这些年立身不正,怎么补贴二叔的,他们也都看得见。
看过了他们,陈玉壶还去了一次威武将军府,提前递了帖子。
